&esp;&esp;“谁啊？”

    &esp;&esp;然后他听见外婆挪着细碎的脚步去开了门。

    &esp;&esp;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

    &esp;&esp;显然来人特意地将声音压得很低。

    &esp;&esp;甘棠本来还不在意的，这时候却没忍住，干脆在房间里竖着耳朵偷听了起来。

    &esp;&esp;只不过那人说话的速度很快，中间又夹杂了大量的方言，甘棠拼尽全力偷听，也就听懂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句子。

    &esp;&esp;“张娭毑……是类是类，我晓得。这个事我知道，您老人家向来是不肯的，确实也是……但是你看看他们家，实在是太作孽了……刚娶进来的媳妇，被子都还没捂热老公就搞了这么个事……尤其是你也晓得他们家三代单传，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现在只能去借rou，借到rou好歹能给他们家留个种你说是不咯……”

    &esp;&esp;借rou？

    &esp;&esp;什么借rou？

    &esp;&esp;甘棠没忍住，偷偷开了条门缝望向厅堂。

    &esp;&esp;来人的身形干瘪枯槁，正背对着甘棠坐着。

    &esp;&esp;在他对面就是甘棠的外婆老人家，因为女儿有出息，她的面色比村里其他老人要红润许多，在村里也说得上话。

    &esp;&esp;这时候正点着土烟，一口一口抽着，平日里最是和蔼可亲的面容，笼罩在一层细密的皱纹中。

    &esp;&esp;昏暗光线下，老人的松垮的眼睑向下耷拉着，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esp;&esp;但甘棠能感觉到，外婆现在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好。

    &esp;&esp;“借rou……这种事情最好是莫搞，那上面都写了，借rou借rou，有借有还。这种借一两要还半斤的事情，太冒险了。”

    &esp;&esp;良久，她幽幽说道。

    &esp;&esp;“但我晓得你们反正也不会听咯……”

    &esp;&esp;她又补充了一句。

    &esp;&esp;“哎哟，这都什么时代了，二叔他家有钱到时多买畜生送下去不就行了，总比让他家断子绝孙好叭……”

    &esp;&esp;来人的声音又急又快，十分恳切，听着倒像是继续劝外婆答应去“借rou”。

    &esp;&esp;就这么来回拉扯了好长一段时间。甘棠都忍不住要打哈欠了，外婆才像是受不了似的终于松了口。

    &esp;&esp;来人顿时如释重负，佝偻着身体，匆匆忙忙离开了。

    &esp;&esp;而外婆又在厅堂里坐了好一会儿，面色Yin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sp;&esp;末了，老人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披着衣服来到了厅堂一角供奉的观音像前跪了下来，口中絮絮叨叨，一直念经念到了很晚。

    &esp;&esp;

    &esp;&esp;第二天，外婆煮了玉米和鸡蛋，来叫甘棠吃早饭。

    &esp;&esp;餐桌上玉米清香，鸡蛋软糯。

    &esp;&esp;甘棠吃得很开心。

    &esp;&esp;然后他瞥了一眼外婆的脸色，见老人家一脸笑眯眯的，一点不见昨晚上那种古怪的Yin沉，便装作不在意地，小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