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相视笑着无言了半晌，宋清野重新开口问：“困了吗？”

    &esp;&esp;陈遇安瞥瞥手机左上角的时间，竟然不知不觉聊了快一个小时了。帮着忙活一整天，疲倦早就附身，但他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esp;&esp;“那我们就一块守岁。”宋清野翻到沙发另一端继续瘫着，“还想听什么么？”

    &esp;&esp;“嗯……你小时候的事？”

    &esp;&esp;“我想想……啊，我改过名字，五岁那年。”

    &esp;&esp;那年，宋博士第一次展现了独属于妈妈的猛女气质。

    &esp;&esp;起因是外婆家对门的那一户丢了一个金戒指，两口子敞开门为这事大吵大闹。

    &esp;&esp;小清野跟着外公围观了两分钟就觉得没了意思，刚想回屋给养的蚕宝宝喂吃的，凑来看戏的人群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突然指着小清野有板有眼地嚎了一句：肯定是他拿了呗，下午他和我们一起去聪聪家玩了。

    &esp;&esp;外公眼一瞪，质问男孩凭什么这么讲。男孩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就他是捡来的野孩子啊。

    &esp;&esp;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在场附和声还不止一道。

    &esp;&esp;那几年，宋佩兰新的人生方式一直是爱扯闲篇的无聊人士最热衷的话题。说什么的都有，再难听的都有，仿佛挖掘他人不幸就是他们在这阳间存在的意义。

    &esp;&esp;小清野是不懂，宋佩兰是不在乎，外公外婆享受着一家人和和乐乐偶尔听到也无所谓。

    &esp;&esp;但那天，一直把疯言疯语当耳旁风的外公突地火药桶附身，变成了一个忍一时就会原地气炸的泼男，看热闹演化成了邻里对吵。

    &esp;&esp;小清野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小偷，可他知道外公不能被人指着鼻子骂。

    &esp;&esp;自证清白总是带着憋屈，五岁的小清野不怕憋屈，他搬出自己的东西，当着大家的面一样样翻，连小猪存钱罐都直接摔碎了。

    &esp;&esp;并没看到什么破戒指，他含着泪却掷地有声地告诉了所有人，他没有偷。也是这时，戒指被聪聪在自家洗手池的缝缝里找到了。

    &esp;&esp;外公哽咽着，腰板更挺嗓门更大地骂骂咧咧。

    &esp;&esp;做鸟兽散，造谣的那家却一句不好意思都没留下。

    &esp;&esp;小孩忘性大，一些零食一个新的存钱罐就给哄好了。但俩老人为这事气得睡不着，等宋佩兰夜班回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控诉。

    &esp;&esp;宋佩兰沉静地听完，问清楚哪些人起哄起得最凶后一把把睡熟的小清野薅起来。半夜十二点，宋佩兰带着小清野挨家挨户敲门要道歉。

    &esp;&esp;接受了四五张赔不是的笑脸，唯独始作俑者理不直气还壮。

    &esp;&esp;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说宋佩兰小题大做，说她读书读傻了和小孩子斤斤计较。越说腔调越高，嚷嚷得不睡觉的好事者对讨说法的两母子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