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横置的长剑又开了，像白日里那样闪烁着寒光，印出了两双相似的眼睛。

    &esp;&esp;秦玅观望着剑上的影子，思绪飘远了。

    &esp;&esp;瓦格人使弯刀，比我们的长马刀要重。草原上的人，体格比我们健硕，那双刀一侧一个，斜挂腰背，要使时就这样压在臂缚下。秦玅观屈臂放平，模仿着瓦格人战斗时的姿态，早前，大齐护喉是没有这般结实的，瓦格人就这样划破不知多少军士的喉咙，死的人多了，将士们才都佩上了护喉。

    &esp;&esp;剑面映出的眼眸冰凉，秦长华看着她的双眼，听着她的话，脖子凉飕飕的，背上直冒凉气。

    &esp;&esp;瓦格人是养马的好手，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家家户户都有几匹马。他们的骑兵要比步军多。等到部族统一，与大齐交战，便叫俘虏和掳掠的齐人组成军阵冲在最前面，骑兵在之后冲阵。

    &esp;&esp;你没见过那场景，百姓和败军，上前一步是死，后退一步也是死，只能在挥舞的弯刀下不断冲向前，再倒在齐人的□□下。

    &esp;&esp;秦玅观的耳畔又响起了飞矢破风声与震天撼地的马蹄声。她初上沙场便见识到了这副炼狱场景，心软了几回，最终还是下了击杀令。

    &esp;&esp;率领重甲步兵组阵破瓦格骑兵时，她站在死人堆里，踩下去的每一步都能带起鲜血。

    &esp;&esp;骑兵多从侧翼冲阵。你没挨过马匹撞击，不懂有多可怖。小长华面颊上细细淡淡的绒毛立起了，秦玅观怕吓着她，阖上了剑，一匹马至少二十钧，瓦格马有的能有四十钧，即便身着六十斤的重甲，飞驰的马也能将人撞得飞出阵。

    &esp;&esp;秦长华对钧与旦没什么确切的概念，她换算了下，惊呼出了声：六百斤？瓦格马能长到一千二百斤？

    &esp;&esp;重步兵组阵砍马腿。秦玅观继续道，摔下的马匹都能压死好些来不及躲闪的步军。

    &esp;&esp;战场的血腥远远超出了秦长华的认知，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sp;&esp;得死多少人呀。她抱臂摩挲，想要钻出去烤炭火了。

    &esp;&esp;所以，不起战事便是最好的。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兴兵伐贼。

    &esp;&esp;说这些时，她又惦念起了远在蕃西的唐笙守城之战的血腥某种意义上比骑兵冲阵还要可怖。

    &esp;&esp;攻城器具与守城器具用起来，哪一方伤亡都会极为惨烈。各种弓弩和投石器，火药和腌臜物，都会用上。城下和城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尸首，护城河上全是浮尸，冲天的血味会令初上沙场的人扶墙呕吐。

    &esp;&esp;城池一旦被围，粮绝之时不是没有过食人之事。除了直面血腥，她还得直面人之性恶。

    &esp;&esp;唐笙性格纯善，虽见过了血，也上过一回战场，但终究不是正经武官。十八压不住她，二娘又会被她几句话撩动顺从她的意愿，只有方箬还能让唐笙有些畏惧之心。她思来想去便将方箬调了过去，嘱托她给唐笙摊派些勤务差事，能不上沙场便不上沙场。

    &esp;&esp;陛下。秦长华牵动她的衣角，带回了她的思绪， 您同唐大人都好厉害。

    &esp;&esp;厉害在哪。她由着小萝卜头给她牵回暖椅边。